2007 年 4 月 3 日 的封存

借遺憾作「打火機」

 人間多是這樣,終於明白父母恩的時候,父母不是已老,就是不在了。

 兒子看我在發貼部落格文章時,曾問:「妳幹嘛寫那麼多啊?讀者都快被妳煩死了!」
 「我又不是寫來收集讀者的。要說幹嘛,可能我更是為你而寫的吧!」媽媽我說。
 「我?不必了!妳的文章那麼嚴肅,我全部沒興趣!」
 「沒關係,我寫給未來的你看。」
 「未來的我?」
 「對呀,有一天你長大了,你就能在部落格重新聽見聽媽媽的話,即使那時媽媽已不在你身邊。」
 「好噁喔!妳在拍賺人熱淚親子電影啊?妳以為妳是誰啊?等妳掛了,妳的部落格就會被關門刪除了啦!」

 看媽媽靜默無語,小野人一時「良心發現」,可能自覺說得太「殘酷」,隨即又改口像逗傻孩子般抱住媽媽說:「嗯,如果妳掛了,我想可以換我接手來幫妳更新文章,那時我就把部落格改名為『夏瑞紅的e甸園』!哈哈哈!」

 啊!古人說:「養兒方知父母恩」,這話我很小就聽過,但真要等當了父母才深知箇中滋味。父母都希望孩子了解自己的情懷,但那對一般孩子來說,太難了!莊子說「井蛙不足以論海」、「夏蟲不可語冰」、「曲士不可語至道」,孩子與父母的經歷與心境大不相同,又豈能企盼情懷相通?

 有時兒子跟我頂嘴,那言詞刺痛我心,痛到我總是只能沉默,深吸一口氣,然後笑笑說:「等你將來記起自己曾這樣對媽媽說,你一定會很難過懊悔,不過,媽媽現在要跟未來的你說,沒關係,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,媽媽原諒你,你不要難過,如果你還是很難過,那麼就把你想補償媽媽的心意,好好送給別人吧!那也是一樣的。」

 正興奮地摩拳擦掌要跟大人「戰鬥」的小子,每聽媽媽這樣說,總是覺得又洩氣又掃興,還有點「不屑」媽媽老是溜到那種「阿Q式盾牌」後面,自以為得到「精神性勝利」:「哼!這就是我要說的,我才不會後悔!不會!不會!」他氣急敗壞地嚷嚷。

 殊不知痴愛孩子的父母,不管在哪裡,連看孩子為自己的過錯滴下自責遺憾的淚珠,也會心疼不已;殊不知媽媽是把敷慰悔恨傷痛的藥預先熬好了,留在空中,靜靜等待孩子長大。

 沒辦法,人間多是這樣,總需要借遺憾作「打火機」,人才能點燃生命的熱愛之火,真正向上提昇。且讓我們把遺憾還諸天地,化作雨露泥土,給人去種幸福的花朵吧!不論種在哪裡,花開的時候,我們都將共沐那幸福的芬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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